肿瘤科所见的腹痛病人中,有一部分是一边描述症状,一边用手比划着肚脐周围的。病人虽是无心的举动,但医者能马上明白过来,心里在说“哦,这是一个脐周痛的患者”。

  脐周痛是腹痛按部位划分后的一类情况,多反映小肠及其系膜的病变,如小肠的炎症、梗阻、结核、肿瘤以及肠系膜上动脉阻塞和肠系膜淋巴结炎等。

  西医的诸多疾病可以表现为脐周痛。

  比如小肠扭转、急性肠系膜上动脉栓塞,它们多为脐周剧烈绞痛,频繁呕吐,有腹膜刺激征。

  急性阑尾炎初期亦可表现为脐周痛,后转至右下腹。

  急性出血性坏死性肠炎引起的脐周痛,伴有发热、寒战,多有不洁饮食史,并有前驱症状如头痛、乏力,排出高度腥臭的血水样或果酱样大便。

  腹部变态反应发作时亦出现脐周绞痛,患者多有过敏性疾病,如支气管哮喘、荨麻疹、皮肤紫癜等。

  局限性肠炎,发病较缓,可发生脐周疼痛,伴有腹泻、低热。

  肠系膜淋巴结炎亦表现脐周痛,多见于小儿及青少年,发病前多有呼吸道感染、扁桃腺炎等诱因,伴有发热。

  此外尚有心源性腹痛、肠蛔虫症,以及肾积水、脊髓外硬膜外淋巴肿瘤、脊髓炎导致牵涉痛等。

  脐周痛并在脐周触及肿块者,一种是小肠结核并发脓肿;另一种即是恶性肿瘤,通常有长期脐周隐痛或钝痛,药物治疗不缓解,呈现慢性不完全性肠梗阻或慢性肠套叠。

  以上除却肿瘤因素外,病势较缓的多见于局限性肠炎和肠系膜淋巴结炎,而后者是肠系膜淋巴结肿大的基础上,合并感染征象。

  肠系膜淋巴结肿大常见于:

淋巴系统增殖高峰期,如学龄小儿;外界刺激如食物过敏、食物不耐受以及内分泌因素;肠道淋巴系统对外来微生物及毒素等物质的反应性增生;也可见于肠道及肠道外疾病,如胃肠炎、细菌性痢疾、炎症性肠病、阑尾炎、肠套叠、过敏性紫癜、肠系膜淋巴结结核、肠道肿瘤、肠道外临近器官的感染、炎症等等。   因此,肠系膜淋巴结肿大的病因不仅包括病理性的,还有一部分是生理性或反应性增生的。   我们临床上见到的脐周痛,多为局限性肠炎和肠系膜淋巴结炎(或肿大),它们因病势稍缓而使更多的病人求助于中医。   实际上,脐周痛最好发的人群还是小儿,其中肠系膜淋巴结肿大,是引起小儿腹痛的常见病症,以脐周及右下腹多见,还可伴有发热、呕吐、腹泻等症状等,以反复呼吸道感染、扁桃腺炎等为诱因,超声可见肠系膜淋巴结肿大。   成人的脐周痛亦可循此病机进行分析,这次要多和儿科医生学习了。   程刘海曾跟从马君容教授研习儿科,分析过肠系膜淋巴结炎的病机。   免疫系统中,淋巴结、扁桃体是常用的防止外界病原体入侵的免疫器官,淋巴结中最有用的就是鼻腔部及肠系膜淋巴结,加上扁桃体,是小儿免疫的三大关卡。六淫等外邪致病,必定经过两关:鼻、咽喉,若是再深入,就是腹部,也就是由表入里。   病因病机上,第一,根本原因是患儿正气不足,当责之于脾肾。外邪能直驱入里,为脾肾久虚。脾虚则气血亏虚,在表,是不能卫外;在里,不能驱邪。肾元不足,不能化阳气,就不能运转中焦生气血。   第二是常感外邪,此是外因,也是诱因。这里的外邪,指的是六淫中的风寒湿三邪。且为反复感邪,这与正气不足互为因果。   第三是邪气入里,正气不足,失去抵御,外邪就会长驱直入。   第四是留滞中焦,风寒湿入里之后,因正气不足,无法排出,留滞腹部,以肚脐为中心。   第五是风寒湿在里留滞后,出现水湿痰饮和瘀血,对应肠系膜淋巴结增生、水肿、充血。津血凝滞,不通则痛。   总之为“虚、寒、风、湿、瘀”有关。再回视症状表现,因虚寒为主,才会喜温喜按;因有风邪留滞,所以突发,且痛处不固定。   成人脐周痛的病机亦有上述之理,然小儿稚阳未充,如日出阳气初升之时,成人则如日中阳气正盛之时,较之小儿,健康成人的阳气更为充足,外邪不易入里,而成人出现脐周痛,为脾肾亏损日久,阳虚更甚。   此外,与程刘海观点略有不同的是,我们经过长期观察和摸索,认为无论是淋巴结病变,还是脐周痛的病机,主要与痰湿关系密切,而瘀象不甚明显。   总之成人脐周痛的病机为脾肾阳虚,风寒湿内盛。治疗当温补脾肾,升阳祛风,除湿散寒。   继续循着儿科的足迹探寻,我们翻开中医儿科鼻祖钱乙所著的《小儿药证直诀》,一首补脾胃久虚的方子引起了我们的   方中予人参(切,去头二钱五分)(7.5克)、白茯苓(五钱,炒)(15克)、白术(五钱)(15克)、藿香叶(五钱)(15克)、木香(二钱)(6克)、甘草(一钱)(3克)、葛根(五钱,渴者加一两)(15~30克)。上?咀,每服三钱(9克),水煎服。   当代儿科医家许华教授指出:“后世中有谓白术散源于四君子汤之说,其不然也,盖四君子汤中人参与茯苓、白术等量,而白术散中人参为茯苓、白术之半,是为小儿脾脏常虚,而人参大补元气、补益肺脾,过量之于小儿有滋腻之嫌,反致脾胃失健,故予半量。原方中‘呕吐泄泻,烦渴躁,但欲饮水’等证皆为脾胃久虚,运化无权,升降失司,清阳不升,合污而下则发为泄泻;胃失和降,气逆于上则发为呕吐,脾失运化,水湿内停中焦无以输布全身则见烦渴欲饮水。故白术散证以脾胃虚弱为病机。”   许华教授认为,七味白术散不仅能补益脾胃,还善健运脾胃,调节中焦气机。《内经》有云:“脾苦湿,急食苦以燥之,脾欲缓,急食甘以缓之”。   方中白术味甘苦,燥脾湿,补脾气,芳香醒脾,补而不腻,直指“脾胃久虚”之证,是为君药。   《素问·阴阳应象大论》云:“其高者,因而越之;其下者,引而竭之”。湿性重浊,其虽困阻中焦,仍可从下焦淡渗而出,茯苓味甘淡,平补脾气,利水渗湿,下引湿邪而竭之。   人参者,取其补元生津之效,元气充沛,脾气得助,运化复司,水湿可化。且《本草新编》认为人参:“宜同诸药共用,始易成功。如提气也,必加升麻、柴胡;如和中也,必加陈皮、甘草;如健脾也,必加茯苓、白术……”。白术散中,人参与葛根相配,可增升清、生津之效,与茯苓、白术、甘草相配,则显其和中健脾之效。   木香气味辛、苦厚烈,味厚主沉降,然木香与一般味重之品有别,香气浓郁,辛散力强。《医垒元戎》中谓其“味厚于气,为阴中之阳,降中有升”。故善调理中焦气机,使升降得复,清阳得升,浊阴可降。   藿香为芳香醒脾之品,《本草别录》云其“芳香而不嫌其猛烈,温煦而不偏于燥热,能怯除阴霾湿邪,而助脾胃正气”,功善和湿调中。   葛根功能升阳生津,其味辛,入脾、胃经。《本草正义》谓其“最能发脾胃清阳之气”,使清阳得升,清浊得分而止泻。   甘草健脾兼以调和诸药。七味白术散中七味药物有升有降,能行能守,可复中焦气机运化。   原方下有“热甚发渴,去木香”句,因其性温耗气,恐重伤津液之故。亦可改用煨木香,以减温燥行气之性,增温中止泻之功。   明代儿科医家万全《幼科发挥》中称“白术散乃治泄作渴之神方”,其应用体会:一是倍用葛根以鼓舞胃气,二是大剂代茶饮,“常予无间”,使脾胃生生之气渐复。方中藿香、葛根兼可解表,故对脾虚久泻兼外感者亦宜。   将此方理解透彻,大家不禁要问,这通篇只提泄泻作渴,未提脐周痛的事啊。其实不然,泄泻作渴与脐周痛二者虽为两症,其理一也,皆为脾阳虚水湿内停,而这正是脐周痛病机的核心部分。   当然,七味白术散药性虽温,在用治脐周痛的时候,仍嫌温阳力度不足,需加干姜温补中阳,再酌情温补肾阳,且当加用祛风之品如防风等,即可祛风以胜湿,又可透表以散寒,使原方升降之外又可出入,以助邪气外出,方能正合病机。   现代研究表明,本方能够促进双歧杆菌、乳酸菌、酵母菌等有益菌的生长,并提高肠道酶活性,改善肠道微生态环境。肠道的粘膜免疫系统是人体最大的免疫防线,肠道内存在超过70%的T细胞,而肠道菌群在肠道粘膜免疫系统的发育成熟中起着重要作用。   由此我们猜测,七味白术散通过改善肠道微生态环境,调节了免疫系统,所以可治疗肠系膜淋巴结炎,甚至局限性肠炎,当然尚需缜密的实验研究加以证实。(见图一)图一脐周痛诊治思路示意图   此外,前述的西医脐周痛诸病,只要符合脾肾阳虚,风寒湿内盛的病机,皆可予此方,不符者临症时需详加鉴别,特别是其中一些急腹症,当及时发现避免延误治疗时机,需要中医发挥救急作用时,也要当仁不让,果断施治。作者:北京中医院针灸微创肿瘤科 王卉

王卉

出诊时间:周三周四下午

主治医师,中西医结合肿瘤学硕士。毕业于北京中医药大学,师从黄金昶教授。从事肿瘤临床工作9年,对肺癌、乳腺癌、肝癌、胃癌、肠癌、胰腺癌、妇科肿瘤的化疗、分子靶向治疗、免疫治疗,肿瘤合并症治疗及预防、放化疗副反应防治等方面经验丰富,具备扎实的医学理论知识和较强的临床工作能力。

告患者书:



转载请注明地址:http://www.vojcm.com/zcmbwh/13138.html